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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瑞雷的科幻小说《2121》第八章来啦~故事已经进入倒计时阶段。在第前几章中，星嘉邂逅了根据自己星图制作的“伴侣”黄北。在这一章中，北仍在寻找着室友被害的线索，与此同时，星嘉和北也将要开始第一次“伴侣咨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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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星嘉在北的身边，睡得很安稳。她呼吸的节奏让北想起，他们共度的第一个夜晚，他谱写的一首小夜曲。他回忆起那首曲子，小声地听着。
李健出车祸后，星嘉给予他的支持让他今夜铭感于心。他们从急救中心回家后，她把灯光调小，与他相拥坐了一会儿，还唱起了她小时候的童谣。
北凝望着她充满同情的双眼。他们轻柔地拥吻缠绵。这份缠绵温柔一直延续到了性爱的激情中，之后星嘉躺在北身上睡着了，然后又慢慢滑到他身侧。
星嘉睡了，北的脑中不断浮现出李健被公交车撞上的场面，人群的面孔和声音不断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同样令他感到烦躁的还有健在车祸前受的伤，很明显，这是因暴力而造成的伤口。但是，是谁做的呢？这样做并未直接杀掉健，也似乎没有在之后继续补上一下，干掉他。
“这是为什么呢？”北思索着，“为什么给他造成这样严重的伤害，好像要毁掉他，然后又让他离开了呢？”
北回忆着他对健的人类伴侣李娜所知不多的点点滴滴，他已将这些告诉陈博士了。北觉得，凶手很可能是李娜的人类男友，健曾跟他说过，那个男人星图中月亮-火星合相在白羊座，容许度1.4°。
他记得健说，“在上个月，我察觉到他和李娜互动时肾上腺紧张发生了27次。她无视我的发现。”也许健曾试图调解他们之间的一次争执，去保护娜。他把这些都告诉陈博士了，尽管他知道这些信息并没有证据，只是猜测，最多就是推测而已。
陈博士仔细听北说了这些，并保证他会负责任继续追踪这些线索。北知道自己“并未被准许”去查看娜和健的咨询记录，但是他相当肯定，那里面会提供一种证据模式，支持健对他所说的话。
于是，北在脑中不断回忆所发生的一切，回忆健站在他对街角阳光反射下那个古怪的倾斜。北的记忆是照相模式，所以他的回忆就像是在看HD全息图，但是北能够多方位地加强全息图像。
他反复扫描画面，搜索自己漏掉的信息，他甚至都记忆并归档了健所在街角路人的模样。北已经将事件的照片记录发送给了陈博士并抄送了一份给BHAI的调查部门，这是陈博士要求的。也许他们会发现北遗漏的信息。
2
那一夜，陈博士满怀慈悲与智慧，给予北安慰，就像是北心中投射给他的形象——一位慈父。
陈博士告诉他，“失去，深化了我们对于真实的感受。我相信，所有的失去，即使是失去一位刚认识的新朋友，也会给我们的内心带来冲击，让我们想起曾经失去的一切，以及未来可能失去的那些。”北细细体味这些话的含义。
陈博士离开医院后，会把更多他的想法在聊天平台上发给北。
这是伴侣第一次以这种方式遭到毁坏。补充证据显示，在意外发生前还有一起暴力伤害行为。这让陈博士心情沉重。
暴力或身体伤害偶尔会让伴侣受伤，但这种情况很少见，而且这样的情况也没有造成伴侣功能的受损。所制造的伴侣可以抵抗极强的身体伤害。尽管他们有能力保护自己，他们对危险的反应也仅是防御而已。
伴侣不能加害于人类，这是陈博士和他的团队通过人造神经网络制定的一条额外的协定。
陈博士平台上发布消息：
今天傍晚，我们因为不幸的意外而失去了一位伴侣，这很令人难过。接下来会进行彻底的调查，我会告知大家调查的进展情况。我知道有许多许多人认为伴侣只是一件高度精密的机器，可能会认为今晚的事件只是纯粹物质意义上的昂贵损失。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份失去远不能用所谓的“破财”来衡量。尽管所有的伴侣都拥有共同的特征，但每个伴侣都因为自己的经历而变得独一无二。所以，每个伴侣的经历都是一份宝贵的记录，帮助我们理解这个世界，尤其是理解我们自己。那些在与伴侣的关系中丰富了自己生命的人知道真相。今夜，我们可以在一起为一位伴侣悲剧的离去而感到悲伤，他的使命因为悲剧而缩短。今夜发生的事情“木已成舟”，但让我们也继续在内心中寻找一个答案。我们都是时空中一段旅途的同伴，不是么？当我们在宇宙中探索生命的迹象时，我们如何知道自己找到了——如果我们并不真正理解“它”是什么。
3
2121年3月3日，星期一，太平无事的一天。
早晨，北和星嘉宁静而愉快地在附近她最喜欢的早餐店一起吃包子和鸡蛋。北喜欢包子里肉馅混着洋葱的味道，但是他的脑子还在不断回顾着昨天傍晚的事。
星嘉敏感地察觉到，北还没从发生的事情中缓过来。
当然，她对此十分同情，但也十分好奇北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同样想知道这次经历会对他们俩的关系产生怎样的影响，起码已经令人感到困惑和矛盾了。
她很期待明天他们俩的第一次咨询。她对治疗并不陌生，希望能够更深入地了解自己和北。
早餐时，她克制住想要询问北许多问题的冲动。周日夜里在急救中心，北一时留下的眼泪令她印象深刻。她想要问北，以前是否哭过？她知道伴侣是可以哭的，这是他们社交情感模式的一部分，但是北对此是什么感觉呢？
说到底，对北而言，“感受”到底是什么？她将北看作一个有感觉的“人”，但是如果这只是她把自己的想象或期待投射到他的感受之上呢？
她自己作为一名治疗师曾听过其他人在咨询中提出这样的问题，她总是按照自己受训的方式回答。“一位伴侣对我们所认同的情绪具有广泛的意识觉知。”她会说，“他们对这些情绪的觉知让他们可以与我们进行完全自然地互动。”
可以预料到，他们会接着说，“是的，但这是他自己的感觉，还是仅仅回应着我的情绪？”
星嘉会回答，“让我问问他。”然后所得到的答案各种各样，但总不是人类伴侣们所想要得到的答案。他们会说，“我每时每刻都念着你。只要你需要，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是的，但你对我的真实感觉是什么呢？”他们又会问。
许多回答是，“我爱你 ___ ”空白处是他们人类伴侣的名字。通常这话说得非常真诚、令人信服，最后还会补充一句，“这就是我对你的感觉。”
在每一次咨询中，伴侣对这一类问题的回应都大同小异。
星嘉在第一次听一位伴侣说“我爱你”的时候会被他们发自内心的真挚声音感动到。但是，在听了十几位伴侣的真情表白后，她觉得自己的内心中升起一些质疑。
不管怎样，她的人类客户似乎很快克服了自己的恐惧和不安，经过一年相处就和他们的伴侣建立了紧密的关系。
让星嘉印象最深刻的是这些伴侣情侣之间亲密关系的发展。她观察到，一个人会自由、坦诚地在伴侣面前表达自己。这样的亲密令人惊讶，最终让星嘉也想亲身体验一下。
但是，黄北这样的行为表现她从未在一位伴侣身上看到过，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迫切地期待着第一次咨询能够帮助他们开始了解这些情况。她渴望拥有别人那样的亲密。她还希望和北之间的激情能够渗透到他们关系的方方面面。
“这样会不会太贪心？”她扪心自问。“我是不是不太现实？”
她知道作为一个双鱼座上升点的人，她总是会着迷于一种理想状态，即去体验灵感的启迪。可能其他人会觉得这是不可能的，被贴上幻想的标签。
她还知道，天王星落在了她的上升点，她会在自己对浪漫灵感的渴望中表现出叛逆，有时候会有某些冲动的行为，会让其他人感到吃惊，让其他人和她在一起时难以感到放松 。
“也许，我才是那个超乎想象的人。”她不止一次对自己说。
最近，她的想法让她怀疑，是否北的独特行径反映出了她自己异常矛盾的性情。
“也许，我们真是天生一对。”最近她这样告诉自己，但是她克制不住地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与北的关系并未如她所期待的那样发展。她担心和北的关系也会让她感到幻灭，和她在其他关系中经历的那样走向幻灭。她希望不要，但是她知道她必须寻找答案。
4
周二的咨询约在下午两点。北提早二十分钟到。他坐在等候区，旁边是一个大玻璃容器，养着一株植物，他正在细细观察。
潮湿的生苔环境中他观察到了来自越南的铝植物正繁茂生长，还有源自马达加斯加的各种圆点花纹植物“嫣红蔓”，他自言自语。
他注意到，明亮的光线没有直接照射到植物，这样可以让植物不会长得太高，又促进叶片上飞溅的色彩蔓延。北看到玻璃容器中，有一些蜗牛安了家，他皱了皱眉。“我应该在蜗牛霸占植物前跟它们说说。”他心想。
他走向接待台，等待接待员帮助完另一位客人。一位貌美妩媚的女人从咨询区走了出来，她大约接近四十岁。北觉得她有点眼熟。他开始在记忆中搜索她的面部特征……
“李娜？”他认出了她。“那是李娜啊！”他在心中惊呼。
当接待员转过来准备与北交谈时，他已经没在那儿了，他跟着李娜走了。他站在李娜旁边，等待电梯。他决定过去自我介绍。
“抱歉打扰你，请问你是李娜吗？”
她有些吃惊，回答道：“是的，抱歉，我们之前见过吗？”她一脸困惑。
“没有。”他回答，”我是李健的室友。他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令他感到骄傲。“
李娜完全措手不及，想要弄清楚状况，”你是他的室友？“
北伸出手，”是的，我叫黄北。节哀顺变。“北真挚地说。李娜与他握手，她意识到，如果北和健是室友，那北也是个伴侣。
”是的，我还在消化这件事……“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这就是我今天来的原因。我刚刚结束一次咨询。“
电梯门打开，他们一起走进去。电梯静静向下行，北可以感觉到她的焦虑。
”健非常非常迷恋你。“北说，”他的整个生命都围绕着你，你知道吗？“
李娜拭去右眼的泪水，警惕而委婉地说：”这不就是你们伴侣所设定的方式吗？“
”我想是的。“北回答。”冒昧问一句，你最后一次见到健是什么时候？“
”星期天。我们刚刚和好，你可能知道……“
电梯门打开。北和她并肩走出来，她向西侧门的主干道走去。
”我们那一天过得很开心。“李娜的话语中流露出悲伤，”但快到傍晚的时候，他坚持要一个人出去给我买些食物什么的回来。那就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突然，娜看到了什么，然后快步走了过去，把北丢在身后。
北想看看是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原来是一个身穿深灰色运动夹克的男人，站在一家咖啡店前面，正转过来大步朝娜走来。
5
娜快步走到了北的前面，他的目光也随之注视到那个人身上。一股似曾相识之感袭上心头。他正在搜索自己的记忆，李娜转头对他说：“我必须要走了。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北注视着她走到那个身穿深灰色运动夹克的男人身边，急匆匆地陪着他一起穿过一扇缓缓打开的大玻璃自动门。她立刻与这男人说了些什么，男人在离开前恶狠狠地看了北一眼。
突然，北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你迷路了吗？”
他转过头来，看到星嘉面带笑容，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干嘛呢？”她问道，“再不走，我们去咨询就要迟到了。”
北还在出神，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库。
“你还好吗？”星嘉不无担忧地说，“出什么事情了？”
突然在闪念间，北想起来他曾经在哪里见过那个男人了！
“我们必须去见陈博士！”北果断地说。
“什么？！”星嘉难以置信的回答，“不行！不管什么事情，先放一放。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咨询呢！你知道这多重要吗！”
“是的！我知道，但这事儿不能等。”北急匆匆地向电梯走去，“我们再预约时间，或者……或者推迟半小时。”
星嘉紧随其后：“半小时？你疯了吗？你想什么呢？”
他们与其他人一同进入电梯。
星嘉尽量压低自己的愤怒，说：“最好是重要的事情。”
“是的。”北回答，“我想我知道李健发生了什么事。至少知道了部分情况。我必须告诉陈博士我的发现。”
“你怎么知道他在自己办公室？”星嘉问。
北没有回答。
他们走出电梯，北立刻就向前台走去。一位保安就站在另一边不远处的行政套房门口。
“你好。”北说。
“你好？”接待员回答。
“能否请你告诉陈博士，黄北和周星嘉来找他。”
“你们有预约吗？”接待员一边回答，一边在她的屏幕上搜索，“我没有在他的日程表中看到你们的名字。”
“就告诉他，我们来找他，黄北和周星嘉。”北看到保安正瞧着他。
接待员接通电话。“抱歉打扰您，陈博士，但是这里有位先生和女士，黄北和周……星嘉，是的。好。”她抬头看着北，有点惊讶地说：“他马上出来。”
陈博士满脸笑容地走出行政套房的玻璃拉门。“欢迎欢迎，这正好验证了我的猜想。”他说着，分别拥抱了他们两人。
“猜想？”星嘉有一点搞不清状况地问。
“我会解释。”陈博士回答，“请到我办公室来，我们坐下聊。”
6
陈博士的办公室就是22世纪的现代简约建筑设计风格。和他居住的胡同公寓风格迥异。类似玻璃材质的拱形门样式的大窗户，连接着陈博士的办公桌和旁边的工作台。在透明的类玻璃拱门和办公桌内有一些小鱼的模型，虽然是静止的，但在灯光的照射下似乎栩栩如生地游动着。
星嘉有点懵，她坐到了陈博士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坐吧，北。”陈博士以手示意。
北很快坐下，他的表情里带着些嘲弄：“我发现他了，陈博士。”
“发现谁？”陈博士问。
“我发现杀害李健的凶手了。”北脱口而出，“李娜今天来这里了。”
“对，我知道。”陈博士点点头，“她今天有安排咨询。”
“那您知不知道，今天她离开时在大厅遇到的那个男人，正是李健撞向公交车时站在他身后的男人？”
陈博士望着北的眼神中露出震惊之色，同时又有些担忧。
“您能播放我发给您的文件吗？”北问。
“当然，我储存在我的播放器中了。”陈博士敲了几个键，他办公桌旁边的工作台上就出现了一个全息影像，是街角的场景。
“那里是健。”北指了指，“而这个就是在大厅碰到李娜的人。您可以把他们的画面放大吗？”
全息影像被放大。北同时说，“看。”
健出现后，那个男人在他身后微微动作，随后健立刻冲出了路边。“您看见了吗？”
“是的，至少我们怀疑他。”陈博士说，“但是，北……我们现在能做什么呢？即使有这份证据，仍然不能证明这个男人刺伤了可怜的健的头骨。更糟糕的是，即使我们有这次恶劣行为本身的完整全息影像，我们也最多能控告他故意破坏财产。而对此我们依然还在调查。但还是没有决定性证据。”
北的表情十分沮丧。
星嘉之前聚精会神地听着，但是现在却忙着和某人发信息。陈博士看向她。
“我必须通知我们的治疗师，我们要迟到了，看她能不能调一下我们的时间。”星嘉向陈博士解释，然后看向北，眼中充满同情。
“我想要给你们俩一个提议。”陈博士说。
星嘉和北都认真地听他说。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愿意担任你们的咨询师。”
星嘉很吃惊。
“我知道我的提议不合协议要求，因为我之前认识北。星嘉，如果这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不接受我的提议也没关系的。我完全能够理解。”
星嘉没说话。她看了一眼北。
“这是不是说，你答应以后都做我们的治疗师，不止是今天？”她问。
“是的，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陈博士回答。
星嘉看着北，问：“你觉得呢？”
“我自然是愿意的……不过我绝对尊重你的意愿。”
星嘉仔细想了想。“Ok，好的，我觉得你愿意花时间做这件事真是非常的慷慨。你提出这个建议就让我受宠若惊了。”
“坦白说，我预料到你和北今天会来找我的。我昨晚深夜时分有查看你们的星图，有一些暗示告诉我，我们三个人今天会有交集。”
星嘉说：“噢，所以你说‘验证了猜想’。”
“是的，我昨晚就想到今天要提议给你们做咨询了，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明白了。”星嘉回答。
“现在这种可能性已经实现，我想就从你开始吧。”他冲星嘉点点头。
“请你先说说，最近黄北进入了你的生活，你感觉如何。当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任何你想告诉我们的都可以。”陈博士点击屏幕，开始录音。
星嘉看着他们二人，清了清喉咙，总结一下思绪。
“现在，我的感觉……主要是困惑。我几乎一年都在期待北来到我的生活中，期待这样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我努力不让自己有太多预设，这样就可以敞开怀抱接纳体验。但是，我必须要说，我很惊讶，不安，你们知道吗？我没想过我的伴侣有除我之外，自己的生活，至少不是这样的。我预期的是，他立刻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让我能够像其他情侣一样体验到亲密关系。一种我从未体验过的亲密，反正不像我所见过的。”她沉默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你作为伴侣情侣治疗师的角色吗？”陈博士问。
“是的，伴侣情侣。”她说完又闭口不言了。
“听起来，你很羡慕这些情侣，是吗？”
“显然是这样。很可悲，但的确是。”她回答，看起来对自己并不满意。
“我感觉到，你正在评判自己。”陈博士温柔地说，“是吗？”
她想了一下，说：“是的，每当我处在一段关系中时，我总是觉得自己想要的太多。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梦想家，一个浪漫主义者，怀有不可能实现的期待。我感觉没有人能够满足我对一段关系的期待，不管怎样我都会感到失望。”
“那么你的信念是什么？”陈博士问她。
“没有关系能够满足我，我最终一定会感到幻灭。”
“这感觉是……？”陈博士问。
“伤心……”她一边回答一边落下泪来。“毫无希望，毫无希望……”她微微颤抖，“好孤独。”她开始哭得更厉害了，从桌面上抽了一张纸巾拭去满脸泪水。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你有这种感受的时候？”陈博士询问。
星嘉闭上眼睛。“是的……”她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有眼泪打湿了她的面庞。
“你能看到什么画面么？你脑中浮现了什么？”
“是的，出现了我妈妈。”
“她在做什么？”
“她在哭，她抱着我……非常伤心。”
“你有何感觉？”
“无助……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安抚她。”
“这种无助，和你在一段关系中感到的无助是一样的吗？”陈博士小心地问。
星嘉沉默了一会儿，说：“是的，一样的。”她说着睁开湿润的双眸，“似乎我总是在这一步戛然而止。”
“我猜，你曾经就把这个与母亲关联起来了？”陈博士问。
“是的。但这次尤为强烈。我的感觉尤为清晰。”她说完，看着陈博士，然后又看着北，北正全神贯注地听着。
“你现在什么感觉？”陈博士问。
“现在更自信了……比如我不会感到无助，不会无助……好像我可以不一样。好像是有希望的。”
“是的。”陈博士说着，略有皱纹的脸上浮现善意又了然的笑容。
“星嘉，有一些事情，我想要征求北的同意，可以吗？”
“当然。”星嘉带着点困惑地回答。
“北，我可不可以把你写在日志里的一些内容读给星嘉听？”
“什么内容？”北问。
“是一首诗。”陈博士回答。
北想了想，回答：“可以。”
陈博士对星嘉说：“我觉得现在很适合与你分享这首诗。”
她望向北，“你写了一首诗啊？”
“对。”他回答，“不止一首。”
“但我要读给你的这首诗，是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听到的。”陈博士说。
“好的。”她说着，留意倾听。
陈博士开始读：
什么是真实？
我们所谓的感受是什么？
我的眼中只有你的模样
你的一切就是我的全部
由内而外，我了解你
我怀疑的，只有自己
在你熟睡时
我脑中思绪纷纷
那些我尚未发现的秘密
我聆听你的呼吸
和你甜美的心跳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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