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1丨第十一章：面对父亲与正义

　　BHAI诊所安静的走廊上，星嘉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北，陈博士走在他们身边。“星嘉，你知道你父亲最近在练太极吗？”北一边询问，一边和陈博士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我妈有提到过。谁告诉你这件事的？”星嘉满腹狐疑地问。

　　“我姐姐是他的太极老师。”

　　“什么！？”星嘉让轮椅停下，注视着北，希望他解释一下。

　　“你父亲今天也在公园，我遇到他了。”

　　“天呐！”

　　“茗介绍我们认识了。”北继续说。

　　“我的天！”星嘉又惊呼出声，“他知道你是谁吗？！”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茗说我是她弟弟，最近才搬到北京。我的兄弟凌也在那儿。你见到过他们的。”

　　“是的……天呐……”星嘉还在震惊中。

　　“这事儿怨我。”陈博士插了进来，说，“你母亲给我打过电话。得知你和北在一起后，你父亲的行为让她很头痛。”

　　星嘉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们二人。

　　陈博士朝一扇门指了指。“你今晚就在这间房休息。我们要不要进去再聊。”

　　“好的，为什么不呢。”星嘉满腹狐疑地说。

　　这间房中疏疏落落摆了几件家具，是一间现代风格的病房：窗边放着几盆人造植物，两张椅子和一张床。星嘉和陈博士面对轮椅上的北坐下。

　　“我挺喜欢你父亲的。”北这样说，试图缓解星嘉的震惊情绪。

　　“那真是太棒了。”星嘉语带讽刺，“但愿等他知道你是谁的时候，你还会觉得他讨人喜欢。”

　　“也许吧……”北回答。

　　星嘉没有理会北的回答，转而问陈博士，“我母亲给您打电话？我知道你们以前是同事，但是我真不敢相信她会这样给您打电话寻求帮助？”

　　陈博士正在思索着该如何回答她，星嘉的眼中突然闪过了然的神色。

　　“天呐！您和我妈妈不止是同事关系。”星嘉惊讶地说。

　　陈博士点点头：“对，我们……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请别告诉我您才是我的生父，好吗？！我现在无法接受。您不是吧？请告诉我不是！”

　　“我不是，星嘉。很遗憾，我不是。如果能成为你的父亲，我会深感荣幸，但我遇见你母亲的时候，你已经出生了。你那时候就是非常可爱、聪慧的小姑娘了。”

　　“你见过我？”

　　“对，见过一次。在你父母家。那时候你大约八岁。”

　　“哇。”星嘉摇摇头说。

　　“所以，您和我母亲……”

　　“是的，我们关系很好。”陈博士说，“但那是不可能有发展的……你母亲选择修复和你父亲的关系。”

　　突然，星嘉哭了起来：“为什么？她为什么选择这样做？”

　　陈博士温柔地回答：“她有一个女儿，你知道的。”

　　“是，但现在我开始更理解了……”她擦了擦眼睛，“她一定爱过您？”

　　“我也爱她。依然爱。”陈博士很坦白地说。

　　北满眼同情地望着她。

　　“这么多年来，我只想过我的父亲有外遇，从没想过母亲。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们总是在自己准备好的时候才会知道。”陈博士说，“你的内心发生了一些变化，所以现在才有这样的对话。”

　　星嘉努力消化这些信息，努力回到谈话的主题上：“她打电话给您……您就建议我父亲去北的姐姐那里，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只是凭直觉。我甚至不能肯定你父亲会不会重新开始练习太极。你的母亲提到他需要一些新的活动让他走出家门，这样他就不会执着于你的问题。我向她询问了一下你父亲的情况，他曾有什么喜好？她提到太极的时候，我灵光一闪！我知道我似乎是在多管闲事。”

　　星嘉望着陈博士，眼神中略有同情。“至少，您不是我的父亲……有一瞬间我真的希望您是，但那样的话，我们就是手足了，对吧？”她说着看向了北。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你还是需要面对自己的父亲。”陈博士说，“这没法逃避。”

　　“是的，我知道。但是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知道吗？”她看着北，“你已经见过我父亲。而他还完全不知道你是谁？”

　　“或者该说，他并不知道我是什么。”北回答，“他以为我的姐姐和我，还有我们的兄弟都是正常人类……他其实还说，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可能遇到像我和凌这样的好小伙儿，他还给我们看了你的照片。”

　　“你开玩笑吧！他这么说！？天呐，这真像那些用自己女儿照片去天坛公园相亲的父亲们！他真是疯了！这太疯狂了！”

　　“他觉得自己是在为你寻觅。”陈博士说，“他想让你找到一位好丈夫，就像每一位父亲所做的一样。”

　　星嘉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事情会怎样发展？您知道吗，陈博士？”

　　“我不知道，但我也很想知道，事态会如何发展。”陈博士的回答听起来充满好奇。

　　第二天一早，北完全康复了。到星期一晚上，他已经可以和星嘉回家吃晚饭了。接下来的两周时间，北和星嘉大部分生活都快乐而有规律。

　　转眼就到了3月19日，星期三晚上。北非常想要邀请他的兄弟龙和李群夫妇来吃晚饭，星嘉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北炒了宫保鸡丁，每个人都享受了一段愉快的时光，直到龙和星嘉谈起了信任问题。

　　龙提出：统计研究表明，如果“不会被抓到的话”，会有更多男人女人发生婚外恋。龙滔滔不绝背书袋一般地列出汇编的统计数据。（龙和北都知道实际上龙是在干嘛。）

　　龙指出：

　　57%的男人承认自己曾在关系中有不忠行为

　　54%的女人承认自己曾在关系中有不忠行为

　　22%的已婚男性承认自己在婚姻生活中至少外遇过一次

　　14%的已婚女性承认自己在婚姻生活中至少外遇过一次

　　74%的男人说如果知道自己绝不会被抓包他们会出轨

　　68%的女人说如果知道自己绝不会被抓包她们会出轨

　　星嘉抗议，“我很熟悉这些研究，但是你到底要说什么？”

　　“似乎害怕被抓到对……人类来说很有威慑力。”龙回答。

　　“当然是！没有人想要破坏或威胁自己努力经营的关系，尤其如果还育有子女的话。这就是为什么已婚女性出轨率要小得多。”星嘉强调。

　　“是承认有过一次外遇。”龙纠正她，强调了“承认”一词。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些女人说谎？”星嘉一脸不可置信地问。

　　“有这个可能。”龙耸耸肩回答，“也许害怕被抓到的莫名恐惧让她们无法实事求是地回答问题。”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无法相信任何人？”星嘉愤愤地说。

　　“这个嘛，要看你如何定义信任。性行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建立信任，促进结合的一种方式。事实上，所有灵长类都是滥交的。看一看对非洲刚果倭黑猩猩进行的研究。”

　　“我们又不是倭黑猩猩！龙，我们是人类。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对这个话题如此着迷？你不相信人类？或者说，你不相信你自己？”

　　李群试图缓解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是一个天蝎座，你懂的。信任是他的一大心魔。”

　　“真的？你认为占星学适用于人类也同样适用于伴侣？”星嘉不悦地反驳。

　　“你这话什么意思？”北侧目问她，“你觉得占星学更适用于人类，对伴侣则不尽然？”

　　“不是这样的。”星嘉辩解。

　　“我觉得她就是这个意思。”龙反驳。

　　“不是！是你把人类和倭黑猩猩比较的，还表现得洋洋得意——好像你作为一个伴侣机器人就比我们这些不值得信任的滥交人类更高级。”

　　龙和李群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又和北对视了一眼。

　　“你有兴趣接着讨论这个话题吗？”龙问，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把这个话题聊过头了。

　　“不，现在不想聊了。我太生气了。”星嘉盯着桌子说，“我很抱歉。”

　　“不，该道歉的人是我。”龙说着，群的脸上露出了同情之色，“每次月亮在白羊座的时候，龙都会变得更混蛋。”群满怀歉意地说。

　　“真的？”龙作势辩解。

　　“听我说，虽然有可能会让局面更糟糕，但我有话要说。”北插入谈话。

　　星嘉皱眉抬头，然后看着北。

　　“第一点，是关于背景。占星学对于人类和伴侣都同样有帮助，但是我们也必须考虑到我们的差异。这些差异就是背景。”

　　“你说话真像你父亲。”星嘉说着差点笑了出来，怒意也渐渐淡去。

　　“我当你这是夸我呢。”北回答，然后接着说，“第二点，谈到信任，星嘉说得对，信任始于我们自身。如果我们对自己不信任，那么就会妨碍我们信任他人。”

　　“这就深奥了啊，兄弟。”龙也不那么紧张了。

　　那晚，龙和群离开后，星嘉在床上盘腿坐着。她正对着北，注视着他的眼睛。“你觉得我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滥交人类吗？”她问北。

　　“我想，你曾认为你是。”北平静地回答，“但你现在已经不这么认为了。”

　　“是的。”星嘉回答，“你说得对，我在改变……”

　　两天之后，2121年3月21日，星期五，距沈博在天坛公园闹事已经十二天了。北接到陈博士发来的信息，邀请他在午餐时间去他办公室一趟。北一如既往提前到达。

　　陈博士在这栋大楼的其他地方，北坐在等候区。他自3月11日之后就没见过陈博士了，那天在检测完他的大腿康复情况后他就回家了。

　　北最近提交的日志内容很丰富，他很好奇想知道陈博士会有什么反馈。即使他知道他和星嘉在下一周有预约陈博士的咨询，他还是希望有一个他们二人私下交流的时间。

　　周日晚和星嘉、陈博士一起在诊所发生的事情让北想了很多。他出神地回忆着那一晚，都没注意到陈博士已经走进了房间。

　　“你好呀，北，我很高兴你能抽空来一趟！”陈博士跟他打招呼，北立刻收回思绪，对着陈博士微笑。

　　北起身，想跟陈博士握手，可陈博士给却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走吧，一起去我办公室。”

　　北在陈博士对面坐下，一个年轻人放了两杯水在桌上就离开了。

　　“首先，我要告诉你，警察和法庭决定，沈博会暂时被拘留。”陈博士开始说，“现在政府对他有一系列的控告，我们也是。甚至李娜也指控他虐待，但她的案子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得到审理。事实上，他现在正在进行心理评估。这必须在他的案件审理前完成。”

　　“我明白。”北神色忧郁地回答道，“我猜这就是公正？

　　“在某种程度上是的。”陈博士答道，“但李娜绝不会忘记健......”

　　“她不会再订一个伴侣吗？”北问。

　　“别那么愤世嫉俗。”陈博士轻笑道，“这是一连串的事情，而她会是最终一环。另外，她在针对这一切进行深度治疗。”

　　“这很好，我想......”北说着，自然而然在脑海中回想起李健的样子。

　　陈博士清了清嗓子：“我已经看过你的日志了，北......你已经有头绪了，你知道吗？”

　　“是的，有点儿，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最喜欢你在一首诗中写下的三行诗句，”陈博士说着，读道：

　　“我是一杯水

 　　从深处发出轻轻的颤动

　　这便是关怀的意义所在”

　　“你的随笔写得更好。”

　　陈博士读道：“每件事物都是振动，而所有振动都携带了一个信息。并非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觉知，去倾听或理解它。任何人无论做什么，都包含一种振动。所有行为都发出声音，就像石子落入湖泊，行动产生回响。有已知有未知。我们假设，在绝对知晓的极端层面上，没有秘密可言。或许这就是将我们所有人连结在一起的最深层的亲密。如果没有秘密，那么一切都为人所知，存在绝对的信任。这是许多人曾描述过的神奇状态。如果我在自己内心中发现这种绝对信任之所在，它会将我与世界联结。”

　　陈博士停了下来，面露赞赏，看着北说：“写得不错。”

　　“对一个满百日的孩子来说还不赖。”北狡黠一笑。

　　“满百日？”陈博士问，想知道他什么意思。

　　“今天是我出生的第100天。”北解释道。

　　陈博士笑了起来：“恭喜了，北。”

　　“是的，当然......这只是个数字。”北补充道。

　　陈博士笑得更起劲了：“北，你总是让人充满惊喜。”他停顿了一下，“星嘉怎么样？”

　　"我希望她很好。"北含糊地说。

　　“你希望是什么意思？”陈博士问。

　　“她现在正在去见父亲的路上。你知道，这是从我被唤醒后，她第一次去见父亲。”北告诉他。

　　“我懂了。”陈博士说，“这是她需要做的。”

　　“是的，她知道。”北说着，看起来若有所思，想着事情会如何发展。

　　此时，星嘉正提着两袋礼物，乘玻璃电梯前往北京朝阳区她从小生活的家。

　　这里有许多她童年和青少年时期熟悉的景观，这个超级庞大的小区建筑群称做“苹果社区”，但它已不再像最初的苹果社区那样，那曾是21世纪初北京垂直社区扩张的一部分。27层楼高的公寓大楼早已不复存在，它们的空调机组破坏了呆板沉闷、缺乏想象力的苏联风格建筑。

　　取而代之的是，60层的公寓大楼像钢铁和玻璃水晶一样矗立在地面上，5楼的位置连接着玻璃顶覆盖的人行天桥，纵横交错。

　　在这些公寓建筑群的中心，有五层的景观花园，种有苹果树。星嘉记起自己还是小女孩时曾在那里采摘绿色和黄色的苹果。这真是令人难以忘怀的成长环境。

　　她还沉浸在童年的回忆之中，电梯已经到达第48层，一个3岁的女孩和她的祖母带着一只小狗在电梯口等候，当她走出电梯，她们从她身后走进电梯。走廊里的气味还是那么熟悉。她几乎以为自己刚从大学回到家。

　　然而，她不确定现在回家要些做什么。母亲试图安慰她，她父亲似乎不再那么焦虑了，他会更常出门，去参加太极课。

　　她一直在脑海中思考不同的方式，能让她与父亲亲近的不同方式。她必须用某种方式向他解释做这个决定对她来说是多么艰难，以及这如何让她的生活变得更美好了。

　　然而，至少在此时，她知道自己有一件事她还做不到，那就是给父亲看北的照片。今天这么做还为时尚早，太令人震惊了，甚至会成为对她父亲的羞辱。那会让事态更糟糕。

　　无论是怎样的介绍，都应该以后再说，虽然她都不知道北和她父亲最终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见面 —— 如果她的父亲愿意的话。今天，她只是必须找个方法与父亲和解。“一次解决一件事，”她一边敲门一边想。

　　她的母亲打开了门：“亲爱的星嘉，你看起来真漂亮。日子过得还顺利吧？”她的妈妈竟然向她眨了眨眼。星嘉立刻感到她在母亲面前无所隐藏，但现在比过去好多了。

　　自从她知道母亲和陈博士的关系之后，她就觉得比以前更亲近她了。她也更了解自己了。

　　星嘉最近提醒自己：在成长过程中，没有说出来的东西比说出来的更重要。没说出口的是我们感觉到的。我们从父母的脸上看到的，我们感受到他们的痛苦。然而，我们不知道它是什么。我们认为这是我们的错，认为我们以某种无法衡量、难以理解的方式让他们失望了。

　　是否她母亲那些未得到满足的渴望，变成了她自己成年后的渴望了？在过去的12天里，星嘉一直在与母亲的微信长谈和领悟中思考这些问题。当星嘉告诉母亲她知道了陈博士的事情时，她的母亲哭得很伤心。

　　起初，她强忍着不哭，说“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亲爱的。”然后是沉默，最后眼泪决堤。

　　现在，她的母亲上下打量着女儿，看着女儿的眼睛，她的眼睛湿润了：“快来，让我来拿这个。”她说着，拿着星嘉的礼物袋走进客厅，“你父亲马上就来。”她一边说一边把礼物放下。她对星嘉笑了笑以示鼓励，然后走进了厨房。

　　星嘉在桌子上看到熟悉的照片，隐约可以闻到父亲的古龙香水味。她的毕业照还在那里，一张照片上，父亲面露自豪的笑容站在她旁边，他过去总说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张照片。星嘉想，至少这张照片还在那里。

　　然后父亲走了进来，穿着一件她记忆中的棕色和白色图案的衬衫。“爸爸。”星嘉站起来，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父亲冷淡地向她挥手示意：“坐吧，坐下”他边说边在她旁边斜靠着坐下。她的礼物摆在他们面前的桌上。父亲似乎不怎么看她，但他说：“你看起来很好。”星嘉可以看到父亲紧绷着脸，试图控制他的焦虑。突然，她感到很难过。

　　“爸，我给您带了些东西。”她语气温和，将稍大一点袋子递给他。

　　他好奇地盯着袋子，然后，仿佛很不情愿为她减轻一点负担。他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接过袋子。他轻轻对星嘉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然后慢慢开始打开包装。感觉花了好长时间，但最后他打开了一个看起来像衬衫盒的盖子，取出一件深蓝色的太极衬衫和裤子。

　　“这是传统的太极服......”星嘉说。

　　“我知道这是什么。”父亲回答。他用手指试了试布料，表示赞赏，“你不是希望我现在就上身试穿吧？”他问。

　　“没有，没有。我只是希望您穿着合身。”她说，"如果不合适，告诉我，我有收据，可以去换。"

　　父亲点点头，然后直视着她，“谢谢，我会告诉你的。”他盯着她的脸，“你为什么不找一天和我一起去参加太极课呢？我新认识了一些很不错的人。并不只有像我一样的老年人，有些人和你年龄相仿。”

　　这一邀请让星嘉完全猝不及防，她很挣扎，犹豫不决。

　　“那里有一些不错的小伙子。职业男性，成功人士，我想大概30岁。我会介绍给你。”

　　她很想喊出来“爸爸，我已经有一个男人了！”但是相反，她完全僵住了。于是她听到自己说，“好吧，也许什么时候我可以去。”

　　“什么时候?”父亲紧逼着。

　　“我不知道。”她耸耸肩。

　　“下周末怎样？星期六，还有一周的时间。这是本系列的最后一节课，我们将在课后吃一顿户外午餐。”

　　“好吧。”她听见自己说，“听起来不错。”她的膝盖在颤抖。

　　“不要把那个机器人带在身边！”她的父亲突然插话。

　　“他不是机器人！”星嘉有些失控地说。

　　“好吧，仿真人。”她父亲说得非常慢，而且语带讽刺。

　　“我会自己来的。”星嘉语气坚定，努力控制她的愤怒。

　　母亲听到了他们的所有对话，决定走进去。

　　“我们有虾仁面。”她一边说一边看着这两个人。

　　“你爸爸厨艺更好，真的。”她补充道，“但我会做虾仁面。”

　　“我们吃吧。”她说。

　　“一切都好吗？”当他们向厨房走去的时候，她问星嘉。

　　“很好，妈妈。非常好。”

　　“亲爱的，我很高兴。你不知道我多么盼望这一天。”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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